房間里只剩下兄妹二人。燭火跳動，將吳道時的影子拉得很長，投在墻壁上，像一個沉默的守護(hù)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放下藥碗，重新坐回床邊。他凝視著妹妹片刻，然后端起藥碗，自己先喝了一小口。苦澀的藥汁在他口中蔓延，但他眉頭都未曾皺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他俯下身，靠近床邊。這個動作使得他與吳灼的距離瞬間拉近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。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細(xì)小的絨毛，感受到她呼出的灼熱氣息拂過自己的下頜。一股混合著藥味、少女體香和病中虛弱氣息的暖流撲面而來，讓他呼吸微微一窒。某種陌生的、屬于男性本能的警覺在體內(nèi)極細(xì)微地躁動了一下，但立刻被他用更強(qiáng)的意志力狠狠碾碎、壓制。此刻，他僅僅是她的兄長，一個只想救她性命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伸出左手，用手掌外側(cè)和腕部，極其小心地、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穩(wěn)定，輕輕托起吳灼的后頸，讓她的頭微微仰起。右手的食指和拇指，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，卻又控制著不至于弄疼她，輕輕捏開了她緊咬的牙關(guān)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極其緩慢地、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唇覆上她干熱的唇瓣，將口中溫?zé)岬乃幹稽c一點地渡了過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動作生澀卻異常堅定，溫?zé)岬臍庀⒎鬟^吳灼的臉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屏住呼吸，將含在口中的溫?zé)崴幹瑧{借舌尖細(xì)微的推動，一點一點，極其緩慢地渡了過去。溫?zé)岬臍庀⒃趦扇藰O近的唇齒間交織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初，吳灼的喉頭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，甚至有些微的藥汁從嘴角溢出。吳道時極有耐心，用早已準(zhǔn)備好的潔凈絹帕，動作輕柔地擦拭掉她嘴角的藥漬，仿佛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。然后，他再次含藥，俯身，重復(fù)這個艱難的過程。一口，兩口……他像一個在絕境中哺育幼雛的孤鳥，摒棄了所有雜念，只剩下一個最原始的念頭——將救命的藥汁送入她的體內(nèi)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個過程中，不可避免的緊密接觸和唇瓣相貼的柔軟觸感，像細(xì)微的電流，偶爾會試圖穿透他高度集中的意志壁壘。每當(dāng)這時，他便會更加用力地攥緊拳頭，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用尖銳的疼痛來提醒自己保持清醒，將一切不合時宜的生理反應(yīng)強(qiáng)行鎮(zhèn)壓下去。他的全部心神，都系于那一點點渡入的藥汁和妹妹微弱的生命體征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是藥汁的苦澀終于刺激了她的味蕾，還是那持續(xù)渡入的溫?zé)岷蜌庀⑵鸬搅税矒嶙饔茫谖沟降谄甙丝诘臅r候，吳灼的喉嚨喉骨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，發(fā)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、細(xì)微的吞咽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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