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飯食，他去屏風那邊的窄炕去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太冷了，家里燒不起那么些炭火，就這么湊活著住著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晚上很晚了，還能聽見父親壓抑的咳嗽聲和母親又起身給父親倒熱水的聲音。

        母親聲音低低的，“這藥怕是不成，年份不對，沒以前的好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父親回了一句：“一樣的，喝不出差別。不過是見了冷風，緩些時日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母親沒再言語，好似添了炭火，又上了炕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盧七郎都快睡著了，聽見母親又說：“……去做吏……怕是人家要奚落七郎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父親的咳嗽聲又起了，“……太|祖與別個帝王不同……而今的皇帝推崇太|祖……這不僅是慈悲，胸懷……還得要務(wù)實！七郎……必是要受奚落，可不從屈辱里過一回，他長不大！但只要撐過去了……會有一翻作為的。只要踏實，扎實，本分的干好一件差事……便是吏亦能出人頭地。太|祖開國那幾年……冊封了不少有爭議的人。當時家里的家主怎么說的？他們很是不認同，但我卻覺得好。像是一個專做農(nóng)事的人，叫韓鄂的，他寫了一部農(nóng)書，太|祖讀到了，便叫他做了司農(nóng)的官兒，還賞了一個子爵的爵位，這家人乃寒門出身，在京城頗為低調(diào)。還有一個叫毛文錫的，他著了一部書，叫做《茶譜》，也給了子爵，叫在工部做了員外郎。還有幾個寫詩詞的，也被破格提拔放在了書院，拿著朝廷七品的俸祿……可見，擅其一科，只要做扎實了，有成就了，朝廷便會看重。這要比整日里談詩論詞更重要。而吏便重在做實務(wù)……七郎若就一門鉆進去，進，可有一番作為，退，可安身立命養(yǎng)家糊口……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。官吏得來的俸祿銀子，跟賬房先生得來的薪資，只有多寡之分，并無高低之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子柔柔的‘嗯’了一聲，依偎在男人身邊，“以后七郎回來……不問他的差事，只夸孩子便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對！只夸便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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