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桐朝后一靠,“姐姐,何必呢?不是我挑撥你們夫妻關系,自來這疏不間親,誰都知道這個道理。可我今兒以疏間親的說了這般犯忌諱的話,是我實在想不通,以姐姐你的能耐,何必忍耐?我雖然不贊同姐姐的有些行為和做法,但也不得不承認,姐姐的精明強干跟男人比起來,天下九成的男人都得汗顏。你是知變通的能人,怎么在這事上就想不開呢?”
桂姐抬起來了笑臉:“林先生,真的,你真的極對我的脾氣。今兒喝了點酒,我也跟林先生說幾句心里話。人都說戲子無情□□無義,我開過J館,見過世情,什么情比金堅,我若是還信那個,又怎么會選田汝青?”
她轉著手里的杯子,“人人都不解我怎么會想到開個J館,二十歲的美貌姑娘,做起來了老|鴇|子,為什么的?”
是啊!想不通呀!
桂姐卻笑了,“十三歲的時候,家里給我訂了親事,是我父親故友家的兒子,無甚好的,但也無甚不好的,就這么理所當然的定親了。十六歲那年,遇上了一個男人。他二十歲,英俊瀟灑,風流倜儻的樣子。他是留洋回來的,很有見識。我愛上了他,為了跟他在一起,我回家就鬧著退婚。我絕食過,上吊過,把能折騰的花招都折騰了一遍,家里拿我沒法子,到底是退婚了。等退完婚,我十八了,他二十二了。我找他,覺得終于能跟他在一起了。他也答應會去我家提親,我就把我交給了他……之后我催他去我家提親,他說回家稟報父母,叫我在家等著。我這等啊等的,等了三個月,肚子慢慢鼓起來了,我才知道我有了。可這么長時間了,還是沒等到他來!他不來,我便去他家找他。他家不遠,在杭州附近的縣城里,可我找去的時候才知道,他十四歲就在家里娶親了,之后他才去留洋的。回來倒是鬧著離婚,可家里非壓著沒讓。我以為他鬧離婚是為了娶我的!雖然他成親的事騙了我,可十來歲大小的孩子成親,知道什么?這不是他的過錯!想到這些,我就大著肚子去鬧了,反正我懷上了,看她家怎么辦吧!
他家里妥協了,叫下人去找他回來,說是答應他離婚,跟我結婚。但就是一點,不許我進門,要過就出去單獨過活去。可把他找回來了,他卻說可以不離婚,但他有條件,那就是他得娶二房。我勃然大怒,以為她要娶我為二房,誰知道他帶回來個青樓女子,說他們相愛了,只要他的原配發妻和家里能容他這個二房,他可以不離婚。
然后他扭臉看我,說他對不住我!愛我的時候是真的,不愛我的時候也是真的。但是現在沒辦法呀!一邊是他的結發妻子、父母家人和現在的愛人,一邊是我。他只能選擇更重的那一方,因此只能委屈我了!他愿意賠償我一筆錢。”
說著,她就笑了,說起過往像是說一個笑話,“他家不算大富之家,我打聽過的,他家的所有家業抵出去,也不值十萬!于是,我就要八萬。不給八萬,我就去告他J污我。我家也不是沒名沒姓的人家。他家里倒是想著叫他離了跟我結婚,因為家里賠不起那么一大筆錢。但是他卻固執起來了,他了解我的性情,知道我容不下他的小情兒,于是,逼著他的父母把家業典當殆盡,賠償給了我……可我家缺那八萬個大洋嗎?
我拿了這個錢,老家也沒法呆了。在滬市找了診所,把孩子做了,而后開了J館。他不是覺得青樓女子好嗎?我也想變好呢!于是,就入了那一行。”
說著,她就看桐桐,“誤入娼門,這就是根由。可時間久了,我悔了。厭了、倦了,家里也給我找過老實本分的人,想叫我遠遠的嫁了。可這亂世里,老實巴交的男人護著自己都難,又怎么庇護女人和孩子呢?跟著這樣的男人,不是辦法。于是,我自己物色了田汝青。他是披著白皮的黑心鬼,壞人好啊,壞人能活的長久。于是,我嫁給了他。賣了J館,還是那八萬個大洋,我們就是靠這個錢起家的。他比我大的多,但是,這些年,對我也還不錯。我因著當年墮胎,沒能生下一兒半女,我家的一兒一女都是領養的。他變了心,我能不氣嗎?你說的對,我這樣的人,是容不得背叛的。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,對付那個辜負了我的負心漢,我也沒有手下留情。我不僅敲詐完他家所有的財產,后來還誆他來了滬市,跟人做局,叫他上了得了臟病的J子的床,沒幾年,他就死了。什么是家破人亡,看看他家就知道。
后來我每每想起,又覺得當時年輕,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些。如今,再一次被背叛,我便想的更多些。我想著這些年的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……也念及多年夫妻情分,念及他這些年不曾因為我入過娼門而嫌棄我,不曾因為我不能生育而責難我,我愿意多給他一個機會!只要他還肯回來,家里的大門始終為他開著。所以,我來了。我可以舍棄那些生意,我請求林先生給我一點時間,讓我有時間處理這些事端。在我處理好之前,我希望我男人是活著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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